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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城公园,上午九点。
公园门口从没有保安看守,人们可以自由出入。
在公园深处的围墙旁边有一间小屋,屋子已经很破旧,两扇残破的木门虚掩着,屋内有一张黑皮沙发,沙发上有很多破洞,散发着一阵霉味。沙发前面摆着一张茶几,几上放着些矿泉水、打火机、香烟,以及从烟盒中拆出来的锡纸片,地面上散落几支用过的一次性注射器。
两个青年男子七倒八歪地躺在沙发上,都光着上身,只穿一条短裤。两人神志模糊,呼吸缓慢,手臂臂弯处布满新旧针孔的痕迹。沙发对面的一张矮床上另有一个男子,约三十来岁年纪,他穿着背心短裤,正拿着一根止血带在左臂臂弯上端缚紧,顷刻间前臂内侧血管怒张隆起,右手拿着一支注射器,注射器内约有三四毫升液体。他将注射器针头对准左臂血管缓缓插入,然后回吸,见有血液被抽出,即用嘴咬住止血带松开手臂,再将注射器内的液体推入血管,推至一半又再回吸,然后再推入,再回吸,如此反复数次才将注射器内的液体全部推入血管中,随后将针自血管中拔出扔在地上,拿起一块棉团压住针孔,数分钟后只见他双眼上翻,四肢颤动,接着倒在床上。
这人叫李秋,因为生性狡猾,善于察颜观色,见风使舵,所以人称“蛇皮秋”,另外两个是他的同伙,都在半年前染上毒品。其时毒品已颇为流行,开始时只是通过鼻腔吸入,后来渐渐发展为静脉注射,但整个D城道上说了算的人是胜宽,胜宽生平最恨毒品,严令一城十三村所有会中人员不得沾染毒品,否则严惩。但李秋是坝头村人,也是会中人员,属坝头村肥肚元手下,他开始时瞒着肥肚元吸食毒品,并带领身边的人一起吸食,后来与D城东边M镇的毒版勾结,以贩养吸,致使坝头村中吸食毒品的人越来越多,终于被肥肚元发觉,将他驱逐出村,但他仍与M镇的毒贩进行交易,将毒品大量散入D城,城中以及各村中都有很多年轻人吸食,这部分人被人们称为“白粉仔”。
因为吸食毒品需要大量金钱,有钱的不愁吸食,没钱的也想尽办法弄钱,所谓“一日道友,一世道友”,一旦上瘾,便难以戒除,毒瘾发作时不可一日不食,不可一餐不食,长此以往,即便家中金银满屋,到头来也必花费殆尽。为了搞到毒资,这些白粉仔便偷抢拐骗,拦路劫道,甚至绑架勒索,杀人放火,无所不用其极,搞得当地治安一片混乱,人人自危。
这种状况早就已经引起胜宽的关注,胜宽也曾多次约束手下,并定下规矩,一旦发现帮会中人有吸食毒品者,即予开除出会。虽有严令,但吸食毒品之风日渐盛行,已成燎原之势,帮会中很多得力人物也被毒品摧毁,成为废人。胜宽心想须得射人先射马,擒贼先擒王,只有将毒品的源头堵住,不使其流入D城,这样或许能收到一些效果,但M镇的毒贩只与蛇皮秋进行交易,只有找到蛇皮秋才能与M镇的毒贩接上头,接上了头才能办事,到时能谈就谈,不能谈就开打,只有一个目的,那就是让M镇的毒品不再售往D城。当胜宽决定叫人去找蛇皮秋时,肥肚原却给他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。
肥肚元告诉胜宽,说一城十三村之中有一位重量级人物,与蛇皮秋秘密勾结,想通过蛇皮秋与M镇的毒贩进行交易,购买毒品,但不知这人是谁。胜宽闻言勃然大怒,心想既是重量级人物,极有可能是村场大佬,以他对毒品零容忍的态度,绝不允许手下的村中大佬有沾毒行为,须得查明此人是谁,才能一网打尽。蛇皮秋是关健人物,找到了蛇皮秋就知道这人是谁,而根据肥肚元的消息,蛇皮秋已离开坝头村进入D城数月,肥肚元曾派人寻找数次,就是搜刮不到。于是胜宽就命雄仔去找,只要人在D城,断无找不到之理,就算掘地三尺,也要将蛇皮秋拿来。
夕阳在公园的西面渐渐沉落,淡黄色的余晖照在那间小屋的破门上。
破门已打开,蛇皮秋从里面走了出来,当他抬起头的时候,他就看见了雄仔,雄仔的左边站着二虎,右边站着光头辉。蛇皮秋认得这三人,一见三人同时在眼前出现就知大势不妙,转身就跑,雄仔从地上捡起一块破砖头往蛇皮秋掷去,蛇皮秋脚上早着,一个跄踉倒在地上,光头辉快步上前将他按住,二虎飞起一脚踢在他腰肋之间,蛇皮秋吃痛,动弹不得,口中大叫:“雄仔哥饶命!”光头辉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,抓住他衣衫推到雄仔跟前。
“蛇皮秋,跟我们走一趟吧。”雄仔道。
“去哪里?你们找我什么事啊?”蛇皮秋道。
“我们老爷子找你,至于什么事去了就知。”
“你们怎么找到我的?”
“在D城,还没有我雄仔刮不到的人,肥肚元找了你几个月,我只找了几天。”
原来雄仔在接到胜宽要秘密寻找蛇皮秋的命令之后,便与二虎、光头辉二人外出搜索,数天后便探听到蛇皮秋的藏身之所,接着立刻赶到公园小屋,恰好碰到蛇皮秋要离开,但蛇皮秋遇到这三人哪里还跑得掉。
“快走!哪来那么多废话!”二虎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下,喝道。
不一会儿四人就到了刀疤的家里,雄仔将蛇皮秋押到地下室里,二虎和光头辉在地面厅堂中守着。刀疤站在那张摆满刀具的桌子旁站着,右手握着一根铁锉,左手拿着一把钢锥,铁锉在钢锥的锥尖上来回磨擦,发出阵阵暗哑的金属刮蹭声,钢锥已被锉得异常锋利,在灯下闪着冷光。蛇皮秋见此情形,心中已甚是恐惧,他知道只要犯了事的人押到刀疤这里来,不是断手断脚,就是掉了性命,此刻他头上冷汗已涔涔而下。
“嘻嘻!你又犯了什么事?到了我刀疤的手里,非死即残!”刀疤对蛇皮秋笑吟吟的说道,说罢抓住蛇皮秋衣领拖了过去。这时二虎从上面走了下来,说道:“雄仔哥,老爷子来了,叫你们上去。”雄仔闻言便提着蛇皮秋臂膀走到地面厅堂上,刀疤在后面跟着。
胜宽坐在椅上,身后站着胜浪,光头辉已在门外把守,再无别人,看来胜宽只带了胜浪一人前来。胜宽心知此事关系重大,极可能涉及手下某一位大佬贩毒,但不知此人是谁,须向蛇皮秋问个清楚明白,此事不能让其他大佬知晓,否则便打草惊蛇,故只带了自己儿子前来。他知道胜浪性格暴躁头脑简单,与自己一样极恨吸毒贩毒之人,绝不会涉毒。
“雄仔留下,其他人到外头等着。”胜宽说道。
胜浪、二虎、刀疤转身出门,雄仔站在蛇皮秋身旁,防他狗急跳墙,伤害胜宽。胜宽之所以让雄仔留下,是因为要让雄仔知道整件事情,接下来才好出手办事,并且雄仔只听命于他,是他最信任的手下,甚至比他的两个儿子更为倚重。
“蛇皮秋,你是想死还是想活?”胜宽问道。
“想活,想活,老爷子你饶了我吧!”
“那就把你知道的说出来。”
“我说......我说......”
“你可得说个清楚明白,如果有一句假话,那你应该知道刀疤是个什么样的人,也应该知道会有什么下场,可别怪我没提醒你。”
“是,是,我全说......我全说。”
“你吸毒贩毒,这已众所周知,我也不来追究你,但我手底下有人搭上你与M镇的毒贩交易,据说这人身份不低,是哪个?”
“老爷子,我真不知道是哪一位,我......我也是挨打不过才答应牵线搭桥的。”
“你不知道?嘿嘿!如果毒品在一城十三村散开来,人人都成了白粉仔,那大伙儿都不用干了,都得断子绝孙,流毒万年,你不说,你信不信我把你剁成十段八段,扔去喂狗!”胜宽开始时语气和缓,神情平静,但说到后来已是声色俱厉。
蛇皮秋“噗!”的一声跪在地上,颤声道:“老爷子,我是真不知道,他们三个人,总在三更半夜时找到我,也不说是谁,让我帮忙联系M镇的毒贩,我不知他们底细,自然不答应,然后他们就揍我,两个人动的手,另外一个站在暗影里,是个领头的,我瞧不清楚他长什么样子,只听见他说话的声音,说我如果不答应就做掉我,第一次我假装答应了,然后就躲起来,可又给他们找到,又揍了我一顿,连续三次了,老爷子,我实在挨不过啊,跑又跑不掉,只好答应了,但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谁啊!老爷子,我发誓,我说的都是实话......”
“嘿嘿!谅你也不敢车大炮(说谎)!”胜宽说道,他抽了一口大前门,接着问道:“你们接下来的接头计划是怎样的?时间、地点、跟谁?你给我详详细细的说来。”
“后天下午五点,我按照他们说的到西门街尾的一个废弃屠宰场里和他们碰头,他们会开一辆黑色的小轿车,我上车后带他们到M镇去,与M镇的人接头。”蛇皮秋回答。
“没跟你说车牌号?屠宰场里就只有一辆车?”胜宽问。
“那里我去过,不管白天黑夜,基本连鬼影都没有一只。”
胜宽心想,那屠宰场确是废弃多年,里面又臭又脏,实是人迹罕至,蛇皮秋这话倒也不假,于是对蛇皮秋说道:
“在我胜宽的眼里,吸毒贩毒是大忌,你既已落在我的手里须容你不得,但如果你帮我做成这件事,也算你将功抵过,可饶你不死,并且不动你一根手指头儿。”
“老爷子,你说!你说!我发誓,我一定做!”蛇皮秋闻言不禁大喜,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,能保得不受伤害,不管什么事情先应了,保得性命要紧,于是一叠连声指天发誓的应承。
“好!这件事情如果你搞黄了,可别怪我心狠手辣!你就在这呆着听命吧。刀疤、你侍候着,别饿着他,也别动他,等我消息。”胜宽说完便转身离去。
胜宽在途中对雄仔说道:“雄仔,这件事情你清楚了没有?”
“清楚了。”雄仔答道。
“现在,咱们要知道的就是要蛇皮秋与M镇的人做买卖的是谁,接下来的事情你去做,不要走漏风声,叫二虎和光头辉闭紧嘴巴,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蛇皮秋在咱们手里。”胜宽沉声道。
“晓得了,老爷子。”
“这件事情你去做,要随机应变,不能以身犯险,因为贩毒的多数有枪,有事回来报我。”
“是。”
转眼到了后天,雄仔嘱二虎与光头辉四点钟送蛇皮秋到屠宰场,在屠宰场门前将蛇皮秋放进去,让蛇皮秋跟对方一起去M镇,自己在下午三点进入屠宰场潜伏等候,看看对方是何方神圣,二虎与光头辉二人应了。然后雄仔来到刀疤家中,对蛇皮秋说道:
“蛇皮秋,到时按照你们的计划行事就行,二虎和光头辉会送你到屠宰场,你别动什么歪心思了,你知道你跑不了!”
“我知道,我不跑。”
“这件事情你最好不要暴给对方知道,嘿嘿!如果他们知道了说不定会将你灭口,现在只有老爷子能救你,这一点你可清楚?”
“是,我清楚。”蛇皮秋全身冷汗直冒。
“事情办完了给我乖乖回来,告诉我你看到的和知道的。”
雄仔说完便自行走到那废弃的屠宰场中,只见里面是两层楼房,围成一个圆形院落,中间是一片空地,周围堆满各种垃圾废物,楼层房间残坦断壁,已破败不堪,整个屠宰场只有一个门口出入。雄仔在一楼寻了一个房间藏起来,静等对方到来。
到了大约四点,果见一辆黑色小轿车从门口驶入,在院中掉转车头,随后熄火。雄仔从破窗内探头张望,见那小轿车是本县车牌,心中默记牌号,车窗是茶色玻璃,看不清车内情形。此时轿车后排车门突然打开,走下两个男子来。
(待续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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