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千山之上,千山老妖的洞府,高悬在仍漫天灞桥风雪飞舞中的万丈冰崖尽头。
洞中,姬若风割开左腕,血珠坠入寒潭凝成七朵醉美水芙蓉。这是他第三次闯生死关,前两次分别折了青花瓷儿与纳兰容容赠的护心镜。
"雪灵丹要拿命温着。"石壁浮出冰雕般的面孔,正是传闻中与药王谷结怨百年的老怪物。姬若风忽然嗅到熟悉的梅子醋香——洞府深处那株栖梧木上挂着的,竟是阿璇及笄时丢失的紫色风铃!
剑锋破开万年玄冰时,姬若风终于看清风铃里锁着的东西。那不是铜舌,而是半片染血的青花瓷,上绘小九妹在桃林舞剑的残影。千山老妖的笑声震落洞顶冰棱:"当年你为阿萱血洗魔教分坛时,可曾想过要还这笔债?"
雪灵丹入手的刹那,四十九只雨燕破空而至。姬若风挥袖卷起潭水,水面倒映出的却是阿璇被透骨钉穿透琵琶骨的画面。他忽然记起那个沾着豆豆蓝墨汁的黄昏,少女阿萱赤足踩过晋岩村夫的竹简,将判官笔掷在他剑鞘上:"呆子,杀人的剑可护不住想护的人。"
雪山之巅,姬雪正用玄铁伞接住母亲溃散的魂魄。阿璇足踝的囚龙锁寸寸断裂,每截断链都化作燕十三模样的蛊虫。"你爹总说种不出桃花..."她指尖金针突然刺向心口,挑出团裹着风晴雪气息的冰雾,"可他不知,雪灵丹要配着无心人的眼泪才生效。"
姬若风归来时,整座庭院石斛花尽数倒伏。他捏碎雪灵丹混着心头血喂入阿璇唇间,忽见妻子睫上霜雪化作蝴蝶飞飞,那些金蛊游走的脉络里,渐渐浮起廿四桥明月夜的光晕。
阿璇睁眼的瞬间,姬若风肩头落满枕月眠星的光斑。她忽然咬破他脖颈,血珠顺着狂飙的朱砂痣滚进衣襟:"呆子,我的判官笔呢?"这语气恍如初见那年,她撑着油纸伞立在琅琊阁雨帘中,伞面绘着一鹿向北的星图。
地宫深处传来玉笙寒。苏醒的阿璇并指抹过剑锋,剑气撩起的岂止是桃花——那些年被寒髓蛊冻结的记忆倾泻而出,裹着灞桥残雪与纳兰容容的泪红颜。姬若风突然被妻子按在枯死的栖梧木上,她指尖金针抵着他咽喉:"说,当年用离火阵困我的李飞刀,是不是你扮的?"
姬雪看着父母在桃林间追逐的身影,玄铁伞尖凝着的冰珠忽然坠地。她终于明白母亲为何总说爹爹酿的梅子醋藏着剑气——那原是三生石上血誓化成的护心莲。
阿璇突然顿足。她腕间风铃无风自响,惊散漫天灌汤包大小的蛊虫。"雪灵丹里掺了念聪聪的彼岸花粉?"她揪住丈夫衣领,眼底跳动着栖梧木焚毁时的火光。姬若风却笑着握住她刺来的金针,任鲜血染红衣襟:"不然怎么骗过你心口那只憨憨真笨的蛊王?"
当最后一缕黑烟没入桃树根时,阿璇正用染血的衣袖给女儿绾发。她将风铃残片系在姬雪腕间,铃芯掉出半枚梅花银链:"去找千帆尽头的小九妹,她欠为娘一场生死局。"
姬若风抱着酒壶倚在顽主雕像旁,看妻女剑气搅碎满山风雪。阿璇突然将判官笔掷入他怀中,笔杆上"一萧一剑平生意"的刻痕犹在:"呆子,当年你说要种出雪山桃花..."
她话音被吞没在突如其来的吻里。整座山谷的桃树应声绽放,阿璇发间的青花瓷步摇叮咚作响,恍如许多年前初见时,她隔着雨帘掷来的那支沾着梅子醋香的金步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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