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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条街道,两旁居住着百十户人家,我们家也在其中。中秋节这一晚,从晚上七点钟开始,各家各户便摆好桌子,桌子上放着一个沙田柚,柚子上插着三炷香,前面摆着三杯酒和三杯茶,然后是月饼和各式果品,准备拜月。
自月亮升起,便开始焚香,直至三炷香燃尽,拜月才算结束。我们的街道是东西走向,西边是街头,东边是街尾,月亮一上来就在街尾挂着,又圆又大,那时整条街的人们都跑到街上望月,或静观,或赞叹,或拍照。
望月,是我在中秋节晚上唯一的节目,那是最美、最真切、最清晰的月。
初时,月亮在街尾出现,像个大大的圆盘,低低地挂着,若在西边的街头望去,它像是堵住了街尾的出口,街尾的人们仿佛一伸手就可将它触摸,一跳高就可将它揽入怀中,地上的人们如果高语,月中的嫦娥也能听见。这时它只有黑白两种颜色,月上的墨影清晰可见,那是传说中的桂树的影子。
随着时间的推移,它渐渐升高,散发着橙色的光辉,较之前灰白的模样增添了许多色彩,甚至冉冉的生动起来,它的边沿镶了一层金边,月光开始洒在空中,轻轻柔柔地落下,地上的物景有了淡淡的影子。一些云朵仿佛被它的光芒吸引,向它慢慢靠近,在广阔的夜空中与它相伴,而它并没有吝啬,与云朵分享了它的光辉,一如对人间的馈赠。
它渐升至中天,那时辽阔的空际只有它一个,它那强大的光芒令所有星宿感到羞惭而自行隐去,它的辉照是那样唯我独尊,那样肆无忌惮,而可以受纳的只有普天下的人间,可以对它领略和咏颂的也是普天下的人民,以及被它的辉芒映照的万物。它如太阳一般同有一颗无私的心,太阳赋予了人间白昼的炽热和温暖,它赋予人间夜晚的清辉与幽情,特别是在这个特殊的节日,它更是承载着人间的千古寄情,以及绵绵无尽的企盼和思念。
它继续行走,乃至西沉,我依然翘道仰望。
繁星若现,隐隐相伴;云动霞飞,依依相随。它还是那么美,还是那么独特,我知道它沉落时的满足,知道它退去时的风情,而黎明,也知道人间不舍,唤来晓风相送。在这个人间渴望团圆和遥寄思念的中秋之夜,它升起、沉落;它来过,照过,虽然短暂,却又千古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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