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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叫唐莲,一个在烂泥里挣扎长大的孩子,一个被山蛇眷顾的命硬之人。我不是天选,也没被什么神明庇佑,我只是拼了命活下来的——活得像一把刀,藏在鞘中也锋利。
我小时候住在水北村,一个连地图都懒得标记的小地方。村子背后是山,山后是乱葬岗,再往后没人知道了。我爹是个篾匠,一年四季都在编筐,编到最后自己也像个筐,空空荡荡。我娘生我的时候天塌了似的雷,村里人说这是不祥的孩子。我五岁那年,一场瘟疫扫了整个村子,娘死得早,爹跟着走了,那晚我扒着门缝看他咳得像破风箱,最后咳出一口黑血,砰的一声倒在地上。我那时还不懂什么是死,只知道从那天起,屋子安静得让人害怕。
后来我一个人进山,捡蘑菇、掏鸟蛋、挖野菜。有天走得太深,迷了路,夜里躲在一个山洞里睡觉,醒来时却发现旁边多了一条蛇,一身黑鳞,眼里泛着绿光。我盯着它,它也盯着我。就那么对望了一夜。天亮后它慢慢爬走,我却觉得,自己像是得了某种传承。从那天起,我梦里常见那条蛇,它不咬我,只围着我打转。有人说我是妖孽,有人说我命硬,我不信神也不信鬼,只信拳头和活下去的本事。
十五岁那年,我下山,走了十七天,身上的鞋底磨穿了三次,饿得靠嚼树皮硬扛。最后在个小镇茶铺前倒下,是现在的师父捡了我。他说我骨骼惊奇,我当时还骂他是个骗子,可他给了我一碗热粥,我那一口喝下去,才觉得自己还活着。从那天起,我就留在门下,练拳、行道、习字、杀人。师父说,江湖不是去闯的,是用命换来的。我信了,也真见过用命换下来的东西——有的是兄弟,有的是仇人。
你问我怕不怕死?我怕过。但更怕无名无姓地活着。江湖里传我的事多半是假的,但活着这件事,是真的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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